清晨的阳光爬上窗台，我蹲在阳台上给一株向日葵浇水。金灿灿的花盘微微颤动，像在回应我的絮语。这株向日葵是爷爷留给我的，根系深扎在记忆的泥土里，每一片叶子都藏着关于他的故事。
那年我九岁，数学考了倒数第三名。我攥着皱巴巴的试卷躲在阁楼，任凭父母怎么呼唤都不肯下楼。黄昏时分，爷爷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梯上来，粗糙的手掌托着两颗向日葵种子："考砸了算什么？你看这黑疙瘩，埋进土里能长成两米高。
我们蹲在楼顶天台翻土，七月的汗水顺着爷爷银白的鬓角滑落，在晒得发烫的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痕迹。他把种子埋得很深，说这样根才能扎牢。我每天早午晚三次跑去浇水，直到泥土变成烂泥塘，爷爷也不阻拦，只是某天清晨突然端走水壶："苗都被你淹死了。
真正的大雨来临时，我却慌了神。狂风撕扯着花茎，冰雹砸得叶片千疮百孔。我哭着要盖塑料布，爷爷却攥住我的手腕："让它自己扛。"雨水顺着他的老式中山装往下淌，我们站在雨幕里，看细弱的花茎在风中画出一道道倔强的弧线。
当第一朵向日葵绽开时，爷爷已经住进了医院。化疗让他瘦得像片枯叶，却仍对着病房窗台上的小花微笑："记得吗？那场暴雨..."我忽然明白，他教我种的不只是花，是面对风雨时要学会把根扎得更深。
现在每当我遇到挫折，就会想起那个在暴雨中摇晃却不肯倒下的身影。书桌前的玻璃罐里，去年收获的向日葵种子正在酣睡，等待下一个雨季的考验。而我知道，有些勇气一旦破土而出，就会永远向着阳光生长。
